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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何打磨稿子标题,这是第四把“符号锤”:仿写的优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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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来讲讲第4把“符号锤”——仿写的优势。汪曾祺说,一个作家形成自己的风格大体要经过三个阶段:先模仿,再摆脱,最后自成一家。

上面三个步骤,是一个严格的递进过程。一切文字肯定始于模仿,前人学古人,我们学前人,一代一代这样传承下来。搞文字,谁也跳不过“模仿”这一环,这是规律与真理。
“仿写”为什么能够成为符号锤?因为它有着独特优势:
一是母体优势。什么是母体?就是那些约定俗成、深入骨髓的东西,当它出现,不言自明。我们读宋词,如果看到“花落”,那肯定是伤春;见到“折柳”,必是送别;遇到“归燕”,一定是思念。
经过时间的沉淀,它们变成了我们文化的一部分,也就成了所谓的“母体”。“仿写”就是从母体中制造“子体”,因为母子关系,当它一旦出现,你就会感到莫名的亲切、血脉的联系。
熊向晖在《我的情报与外交生涯》讲过一个故事,1954年日内瓦会议期间,周总理准备为外国记者们放一部根据越剧《梁山伯与祝英台》编拍的彩色戏曲片,也就是《梁祝哀史》。
熊向晖担心外国记者看不懂,准备将剧情介绍和主要唱段写成一本十五六页的说明书,然后再译成外文,译名也取好了,叫《梁与祝的悲剧》。
周总理得知后,直呼这是“党八股”。他说:十几页的说明书,谁看?你就在请柬上写一句话,“请欣赏一部彩色歌剧电影———中国的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”,放映前再用英语作3分钟说明,就够了。
结果当然是大获成功,为什么?因为周总理巧妙地为外国记者找到了他们自己的文化母体,那就是莎翁的《罗密欧与朱丽叶》。
二是成本优势。仿写,其实就是拿来主义,它最大的特点就是物美价廉。所谓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,但如果恰好有个巨人,你只要站到他的肩膀上,就能看得足够远,也就没有必要一层层去盖楼。
从0到1的创新,是很难很难的,但1到2、2到3则要简单很多。辽宁舰不正是这样吗,如果没有瓦良格号这个所谓的“巨人”,靠白手起家,一点一点试错,那个成本是不可想象的。
腾讯的竞争策略也是这样,它悄悄躲在一旁,看到某新生公司有了创新产品,先暗地观察,再慢慢跟进,最后靠体量优势吃掉对方、占据市场。这虽然很不地道,但却十分管用。
稿子与列夫托尔斯泰笔下的“幸福”一样,好的稿子都是相似的,但差的却各有各的差法。既然好稿都是相似的,那也就是说,你想不模仿都不行。所以,何不大大方方地模仿,心安理得地站在巨人的肩膀之上呢?
三是迭代优势。创新是一张“饼”,但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而是一层一层烙出来的千层饼,并且每一层都是对上一层的模仿。
所谓内行看门道、外行看热闹,要想看懂模仿的门道,必须弄清模仿的脉络,就是要把这张饼的每一层都要搞清楚。
举一个例子,王菲有首歌叫《致青春》,里面有句歌词“良辰美景奈何天,为谁辛苦为谁甜”。前一句出自汤显祖的《牡丹亭》,今天我们重点看后一句“为谁辛苦为谁甜”。这句话是不是原创?当然不是!它的上一层是谁呢?
它出自唐代诗人罗隐的《蜂》,原文为“采得百花成蜜后,为谁辛苦为谁甜”。那么这一句的上一层呢?
它借鉴的是唐代诗人严恽的“尽日问花花不语,为谁零落为谁开”。这么一层层地梳理下来,我们就会发现,很多金句佳句,都是一层一层慢慢迭代而来的。
记得自己刚写材料的时候,初读一篇别人写的讲话稿,当时就一个感觉,这些话怎么就写得那么好,那么妙呢,自己这辈子怕是都写不出来啊。后来看得多了,慢慢知道这一句是出自某某讲话,那一句是化用的某某经典。
知道了脉络,就不怕了,因为道道就在其中。找到了模仿的演进逻辑,我们自己也可以模仿化用、迭代升级,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层。
以上是心法层面。下面,从实操层面,谈谈技法。其实,在之前的文章中,已用皎然的偷语、偷意、偷势“三偷”讲过,随着这段时间的琢磨,我觉得可以站在皎然和尚的肩膀上,继续“迭代”一下。
从公文写作特别是打磨标题的角度看,仿写这把符号锤主要有三大招式:
01直引
乔布斯经常引用毕加索的话:“聪明的艺术家模仿,伟大的艺术家偷窃。”直接拿来、为我所用,是最入门的模仿、最经济的模仿,但也是大有门道的模仿。
要想偷到好东西,首先要见过好东西。广告之王大卫奥格威说:“搜寻全世界,把最好的创意偷来。”凡是你想干的事,别人早都干过,偷不到,只是因为你见的少。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一直强调积累,见多才能识广,大量占有才能仿得高明。
历史上有很多“直引”的经典案例,比如前文讲到的王国维“人生三境界”,全部引用别人,不创一字而尽得风流。
比王国维更擅长直引的还有一位“老王”,就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王安石。他有一首十分出名的“直引诗”——《梅花》:
白玉堂前一树梅,
为谁零落为谁开。
惟有春风最相惜,
一年一度一归来。
首颔颈尾四句,全部引用别人:
第一句,白玉堂前一树梅。出自唐代诗人蒋维翰《春女怨》:“白玉堂前一树梅,今朝忽见数花开。”
第二句,为谁零落为谁开。这句熟悉吧,出处就是前面讲到的唐代诗人严恽。严恽这辈子就留下这一首诗,还被罗隐、王安石两位文豪双双薅了羊毛。这还不算,后面还有一位大文豪等着呢。
第三句,惟有春风最相惜。出自唐代诗人杨巨源《和练秀才杨柳》:“惟有春风最相惜,殷勤更向手中吹。”
第四句,一年一度一归来。出自北宋才女詹茂光妻《寄远》:“争得儿夫似春色,一年一度一归来。”
这种直引,在文学上叫做集句,看似简单,实则很难。首先要博学广识,知道去哪里抄;其次要巧妙组合,才能毫无拼凑痕迹、达到鬼斧神工。
在公文界也是如此,笔杆子们很偏爱这种直引式的集句标题,而且几乎也都是来自诗词。为什么?因为诗词具有天然的工整性和音律性,是打造标题的上好材料。
比如,我们可以引一句:
拿出“雄关漫道真如铁”的闯劲;
保持“乱云飞渡仍从容”的定力;
涵养“一枝一叶总关情”的情怀。
同样,也可以引两句:
要有“千磨万击还坚劲,任尔东西南北风”的坚持,确保信念过硬。
要有“千锤万凿出深山,烈火焚烧若等闲”的坚韧,确保政治过硬。
要有“苟利国家生死以,岂因祸福避趋之”的担当,确保责任过硬。
要有“路漫漫其修道远,吾将上下而求索”的意识,确保能力过硬。
02化用
直引的优点在于直接拿来,但弊端也在于此。如果你没有王安石天衣无缝的本事,那么很容易掉进鹦鹉学舌、抄袭拼凑的坑里。没关系,我们还有第二大招式:化用。
所谓化用,就是皎然讲的“偷意”“偷势”,因为上文已经讲过,这次我们用黄庭坚的“夺胎换骨”来进一步阐释一下。
黄山谷的诗,一味求新求异,用词太过奇崛,我是喜欢不起来。但他的“夺胎换骨”“点铁成金”等观点,确实十分精彩。
所谓“换骨”:就是“不易其意而造其语”,意思是虽然语言的骨头换掉了,但人还是那个人。这也是古人用得最多的,举一个耳熟能详的例子:央视三国的片头曲——大明才子杨慎的《临江仙》,就是一篇“换骨法”的集大成之作。
开篇首句“滚滚长江东逝水”,借鉴的是杜甫《登高》“不尽长江滚滚来”;“浪花淘尽英雄”,化用的是苏轼《水调歌头》“大江东去,浪淘尽,千古风流人物”;“青山依旧在,几度夕阳红”,则是借鉴周密《乳燕飞》“问古今、几度斜阳,几番回首”。
还有我们熟悉的花蕊夫人《述国亡诗》:君王城上竖降旗,妾在深宫那得知。二十万人齐解甲,宁无一个是男儿。这是不是原创呢?也不是!
早在唐朝,诗人王承旨就写过:蜀朝昏主出降时,衔璧牵羊倒系旗。二十万人齐拱手,更无一个是男儿。
是不是很相似?只要化用得巧妙,一样可以成为经典。古人化用前人,今人也可化用古人。2016年,一名叫危勇的湖南农民以一首《咏鸡》,荣获第二届“农民文学奖”。诗是这样写的:
鸡,鸡,鸡,
尖嘴对天啼。
三更呼皓月,
五鼓唤晨曦。
是不是很熟悉?对,就是对骆宾王《咏鹅》的直接致敬。但我觉得这首诗辞意俱佳,仿写的很不错。
所谓“夺胎”:就是“窥入其意而形容之”,意思是不仅骨头换了,人也换了。
2005年,担任人民日报副总编的梁衡采写了一篇通讯,反映的是陕西通过退耕还林、生态治理,三秦大地的农民过上了红红火火的日子。稿子完成后,标题迟迟定不下来,他原本想用一句原汁原味的“信天游”,这样更具有陕西味道,但找来找去都不理想。
后来,他偶然瞥到蒋捷的《一剪梅·舟过吴江》,“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”八个字映入眼帘,马上来了灵感。通讯的大标题有了,就叫“绿了黄土,红了三秦”,下面的二级标题分别是:
黄土地绿了,绿了山峁峁,绿了沙窝窝——绿色成为发展的主旋律;
苹果红了,红在田间,红在小院——数百万农民走上致富路;
人的观念变了,思路更清晰,底气更足——科学发展构筑“西部桥头堡”。
从生态“绿”,到日子“红”,再到观念“变”,层层递进,最后用新时代延安精神升华,这是一篇精品佳作,需要反复学习。
今年上海疫情时,学习强国平台上有一篇《致大上海——献给抗疫中的人们》,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。这其实是一篇十分标准的仿写化用。
比如,“侬居长江头,阿拉长江尾,天若有情天亦老,君若有心君会来。”这四句话,前两句化用的是《卜算子》“我住长江头,君住长江尾”;第三句则是直引的李贺的《金铜仙人辞汉歌》。
又如,“上海话、苏北话、四川话、河南话,话不分南北;本地人、外乡人、东北人、西北人,人不分内外。”这是化用蒋介石的庐山讲话:“如果战端一开,那就是地无分南北,年无分老幼。”
有兴趣的话,可以把这篇文章找来,我觉得与今天这篇推文,很搭!
03反借
反借,就是我用了你的话,但意思跟你都是相反的,这在文学上也叫“翻案”,也就是反弹琵琶。
历史上最有名的翻案反借,应该是神秀与惠能的“菩提公案”了。面对神秀的“身是菩提树,心如明镜台,时时勤拂拭,勿使惹尘埃。”惠能直接翻为: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,本来无一物,何处惹尘埃。”
其实,最喜欢翻案的是宋代诗人,谁叫它前面是大唐呢?面对唐诗这座大山,宋代诗人慢慢走上了一条“抬杠”的翻案之路。
苏轼就是翻案反借的高手,老杜有诗云:“忽忆往时秋井塌,古人白骨生青苔。”苏轼就故意反其道而行之:“何须更待秋井塌,见人白骨方衔杯”。
哎呀,又得提到只有一首诗传世的严恽了,在连续被罗隐和王安石薅了羊毛后,苏轼也不准备放过他。不过,前两位是正面薅,东坡则是在背面薅,你不是“尽日问花花不语,为谁零落为谁开”吗,那我就“太守问花花有语,为君零落为君开”
王安石也喜欢翻案,唐人王籍《入若耶溪》有一名句:“蝉噪林逾静,鸟鸣山更幽”。王安石则在《钟山即事》唱起了反调:“茅檐相对坐终日,一鸟不鸣山更幽。”
最痴迷于翻案的,还得是黄庭坚,堪称“杠精教主”。比如,针对王维的“渭城朝雨浥轻尘,客舍青青柳色新”,他就毫不客气地反驳道:“渭城柳色关何事,自是离人作许悲。”
讲了这么多诗文,最后还是要落到稿子上。具体到公文写作,我总结了三种反借方法,姑且简称“三反”。
一是反常理。常理说,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。某市人大常委会对市政府23个职能部门进行工作评议,一记者采写了这一新闻,以《某市人大常委会民主评议政府23个职能部门》为标题报了上去,结果石沉大海。后来经过二次深入采访,并把标题改为《人大揭短亮丑,哪壶不开提哪壶 ;政府闻过则改,提了哪壶哪壶开》,果然一击而中。
二是反经典。中学写作文的时候,经常看到诸如“弄斧要到班门前”“开卷未必有益”等题目,其实这就是反经典的一种翻案。比如,皮日休的《汴河怀古》,一改之前正统价值观的批判态度,开始关注隋炀帝挖掘大运河为唐代所带来的便利和好处:“尽道隋亡为此河,至今千里赖通波。若无水殿龙舟事,共禹论功不较多。”
我们也可以反公文中所谓的“经典”,比如,每到开年上来,各地都喊“开局就要决战,起步就要冲刺”。其实想一想,这根本就不符合事物规律,一年有365天,哪能上来就决战、枪响就冲刺的啊?看看,翻案的对象就是这么来的。
三要反热点。当前,数字化大潮滚滚向前,各地铆足了劲,都想在智慧化上大干一场。任何事情,如果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开始谈论了,我们就要警醒了,准备随时站在潮流的反面,冷静思考。有一篇“泼冷水”的文章,标题是这样的:
我们要键对键,但也要面对面;
我们要数字红利,但也要警醒鸿沟;
我们要强化算力,但也要考量财力。
我的符号锤系列,都是一个固定套路,先讲心法,再讲技法,最后再嘱咐几句。今天,照例嘱咐三句话:
一要多拿多占。分管领导对我讲过一句话,说世界上只有读书可以多拿多占。这句话十分有道理,“仿写”这把符号锤与其他锤子不一样,对知识面的要求非常高。你看到都是二流的,那么最多只能仿到三流,就是这么现实。
二要抽丝剥茧。一位清代的文人这样谈写诗,必须“生吞义山(李商隐),活剥李贺,拆洗少陵(杜甫)。”听起来很吓人,其实就是要抽丝剥茧,把经典一层层拆解。只有拆得清楚,才能仿得明白,自己都似懂非懂,还想着夺胎换骨、点铁成金,不是痴人说梦么?
三要如盐注水。仿写的最高境界是青出于蓝,就像王勃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,对庾信“落花与芝盖同飞,杨柳共春旗一色”的超越。但这个难度系数是地狱级的,我们要做到“如盐注水、不着痕迹”就够了,其实这个已经够难了。这个观点,前文已经交代,不多赘言。
袁枚在《续诗品》中说道:不学古人,法无一可。竟似古人,何处著我?字字古有,言言古无。吐故吸新,其庶几乎?
这几句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我就直接复制粘贴了,这应该算“直引”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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